他们每年正月初一都要陪徐念去寺里烧香祈福,后来白父去世了,徐念照旧会来,还会小住上一周。
年初一香客不多,寺庙门口有一位小和尚在扫台阶上的雪。徐念让他停下,在台阶下等着,等人把雪扫完再上去。
小和尚扫到最后一级,朝两人行礼道谢。
徐念回完礼,带着白述年进寺。
临山寺入寺,最前面有一座铜鼎,供香客点香插香用。铜鼎正对是大殿,往后走过一小块空地,是另外两座大殿。四周则是师父们起居的房间和供香客小住的禅房。
进去之后,徐念先去见了主持师父,两人寒暄一阵,主持便喊人带她去禅房。寺里师父知道她的习惯,早早让人把禅房准备好了,还是原先住的两间。
徐念放好行李,拿好带上来的贡品和纸钱,先在寺里几个神位上香。
三座大殿里都有神位,白述年负责摆贡品和点香,徐念则上香祷告。
十来座神位祭拜下来,一下午时间过去了。吃过寺里准备的斋饭,白述年陪着徐念在鼓楼旁的柏树下散步。
寺庙里年味并不淡,每个门廊下都会贴着“慈悲”“彼岸”“自在”等字眼的对联,师父们三五成群开茶话会,还有一些年纪尚小的,拿了烟花在墙角里偷偷放,火光被他们围住,没有露出一点。
这里的年,比城中都市,多了点淳朴与自然。
徐念逛了一圈下来,示意过去那边亭子里歇歇脚。白述年把手里带着的保温杯递给她。
徐念喝了几口暖胃,阖上盖子,打量起自家儿子,“今年不用和朋友去过年?”
她这两天神神叨叨的,白述年知道她的心思,也不戳破,轻飘飘回一句:“往年也不用。”
“今年不一样,朋友多了嘛。”
白述年垂眸瞥一眼她,“您想说什么?”
“我一个人在寺里住着没事,你不用陪着我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你可以去找你朋友聚聚啊,玩玩呀。”
白述年架起她的胳膊,领着人往禅房走,“不早了,回去睡觉。”
“我说真的呀,你在这也没事,拜佛心又不诚,佛祖会怪你的。”
“你再说话吵到人家睡觉,佛祖才会怪你。”
把人架回禅房,又盯着她吃下药,白述年才离开。
寺里九点左右就熄灯歇息,这个点只剩沿路上立着的路灯,还有为过年应景的红色灯笼。或许为衬寺庙是清净之地,两种灯的瓦数都不高,微暗的光亮笼出一股幽静又肃穆的氛围。
白述年在禅房外站了许久,手里握着手机,犹豫着要不要许苓茴打电话。在电话簿里找到她的名字,还未按键,就想起她说,今天也要和她外公上山,到寺庙里祭拜她外婆。
或许和他这里一样,这个点应该都休息了。
他收回手,把手机放回口袋。
今晚没再下雪,没有寺庙雪景可以欣赏,他又站了一会,打算回房睡觉,却见对面僧房跑出四个小和尚,裹着大棉袄,弯着腰,怀里似乎兜着东西。
他们跑到树下,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,小声商量着什么。
白述年好奇,走近了去瞧,见他们围出的圆圈中央,摆了四颗喷射类的烟花,就是许苓茴说的那种三棱锥形的,点完火往上喷火苗。
四个人商量了好一会,随后三个人退到后边,留下一个人点火。三个小和尚发出号令,点火的小和尚点燃引线,往后面躲。
几秒后,喷泉似的火苗窜起,窜出一米多高,再往四周下落,像秋天稻田里来不及收割的稻苗,迎着秋风,舞着腰肢。
他们拿的四个个头不大,燃了没一分钟就完了,但四个人仍旧很高兴,踩着掉下的烟火渣,收起纸筒,笑闹着把东西扔进垃圾桶,又裹着棉袄,这回直起身子跑回房间。
丝毫没察觉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白述年。
他笑了笑,过去把他们在玩闹中不小心落下的一个纸筒捡起,丢进垃圾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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